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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北明不南渡》 作者:那日十月十
第一章魂穿与两个公主
明崇祯十七年,三月初一
闯军下宁武,山西总兵官周遇吉战死。
城中百姓尽遭屠戮。
消息传到京师,朝野震动,人心惶惶。
……
东宫之中。
朱慈从睡梦中醒来,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后有些懵逼。
昨天晚上通读完了后,便昏昏欲睡。
醒来后,这里显然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卧室。
朱慈头有些疼,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涌现。
不大一会儿。
朱慈终于从记忆中愕然的意识到……他竟然有幸成为众多穿越者的一员。
并且是身份尊崇,竟然是大明的太子!
哪位太子?
短命的末代太子朱慈烺。
朱慈的头更疼了。
要不要这样,自己叫朱慈就穿成朱慈烺……早知道去公安局改成朱厚得了,那穿过去岂不是美滋滋?
现在……虽然成为幸运的穿越客,朱慈却怎么也笑不起来。
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三了,还有十五天。
十五天后,他的便宜老爹就要吊在煤山上,至于身为太子的朱慈呢?虽然没被李自成干掉,但却被软禁起来,等到清军入城,朱慈也只能为自己点一首凉凉。
这吊日子没法过了。
……
常在论坛中潜水的朱慈知道,对于现在的大明,最好的选择便是南迁,暂避李自成的锋芒。
现实却是,崇祯不会去南京的,连带着朱慈也会被兵部给事中光时亨提出的肃宗典故按死在京城里。
好不容易穿越了,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命运?
什么太子不太子的,现在这种局面,太子的身份反而会让他死的毫不犹豫。
跑……想活命唯有马不停蹄的离开这是非之地。
说干就干,这是朱慈的风格,清醒后明白现实的第一件事便是准备逃跑。
问题是,虽然朱慈在大明的末代宫廷,皇宫的戒备依然不能小觑,他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,即使跑的出皇城,也跑不出京城。
怎么办呢,朱慈找到自己的心腹小太监胡丰主,问他借一身太监装,想蒙混过去。
起初胡丰主是拒绝的,太子身份尊崇,穿太监的衣服岂不是很掉价。“殿下……这可使不得……使不得啊。”
“丰主啊。”朱慈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太监,语重心长的道。“前些天嘉定伯告诉孤,大明皇气过盛,盛极而衰,以至贼匪猖獗,孤弃玄衣而不着,皆是为了抑皇气,保黎民啊。”
朱慈闭着眼睛信口忽悠。
其实朱慈的瞎咧咧,胡丰主听的并不是很明白,但说到一件衣服就能上升的国家社稷上,胡丰主也慌了。
不大一会儿,太监的衣服就摆在了朱慈面前。
“顺便把腰牌也拿给我带几天……当然……也是为了抑皇气。这件事情只有你和孤知道,如果被其他人知道,就不灵了,懂不没懂?”
胡丰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。“只要为了皇爷和殿下,奴婢虽肝脑涂地而不惧!”
“很好很好,忠心可表。”
条件具备,只差开溜。
东宫都是朱慈的老熟人,烧成灰,都能把朱慈认出来……逃跑的路线选择绕过慈宁宫,从御酒坊外的西华门出。
大难将至,皇宫内鲜有笑容,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愁色,朱慈朝西华门去的一路上遇见好多宫人,不过他们神情颓废,就连向朱慈的问安也有心无力。
对此朱慈也只有无声叹息。
这便是大明朝的命运。
在御酒坊外的小树林,眼瞅着没人,朱慈钻了进去,换上太监的衣服,挂上胡丰主的腰牌朱慈轻易的从西华门的门禁那里走了出去。
京城内气氛凝重,很少有人来往,大街上有些没有来的及拉走的尸体,散发着腐臭的气味。
这便是明末的京城……年前瘟疫的盛行,夺去了大明半条命。
朱慈在阜城门被拦了下来,哪怕朱慈是宫人的身份,也暗示他要给银子才能出入城门……这是这些士兵们主要的收入来源。
朱慈悻悻的返回……他没钱。
总之……逃出京城的方案基本确定,接下来先回宫准备,至少准备些财物,足够他在接下来的乱局中混吃等死。
正思索着,在慈宁宫外却遇到两个妹子,坤兴公主牵着昭仁公主的小手朝朱慈走来。
“皇兄,给你,桂花糕器,皇伯母给的。”昭仁公主不过六岁的丫头,懵懂无知,家国的困境并没有扼杀她的天真。
无邪的笑容,仿佛皇城中唯一盛开的花团。
无论是坤兴还是昭仁,那都是他理论上的亲妹妹,虽然朱慈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朱慈烺了,但他继承了朱慈烺的记忆,体内还残留着另一个的灵魂些许情感。
而当想起十五天后,昭仁被崇祯挥剑砍死,坤兴则被断去一臂。
那内心突兀的绞痛起来。
真的要弃他们而去……苟活余生么?这样我的良心能安么?
“皇兄你怎么了?”坤兴见朱慈面有难色,关心的问道。
朱慈苦笑的摇了摇头,将昭仁抱了起来,咬了一小口昭仁塞到嘴边的桂花糕,香甜可口。
昭仁开心的直笑,把朱慈咬过的糕点放回嘴里。
“母后命我们去给皇伯母问安。”坤兴公主说出她们来此的目的。
坤兴公主只比朱慈小一岁,十四岁的年纪,却也懂得很多了,家国沦丧,俊俏的小脸上,挥之不去的泥泞。
朱慈身为太子,早已和母后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们分居两地。
但血脉永远不会因为距离而断绝。
周皇后无论有多高的地位,那都是他们的亲生母亲。
朝廷财政困难,内帘开支越发不济,周皇后为表率,亲自带着宫女在坤宁宫内从事女红,贴补皇家用度。
织布,裁衣,不知耗费了周皇后多少的精力,曾经被称为大明最美皇后的她,真正当的上“大明最美皇后”的称号了。
“母亲。”朱慈神色暗淡,呢喃着这个词汇,听到周皇后的名字后便止步不前。
虽然他是穿越客,但……这体内的血脉无时不刻不在告诉他……他有父皇,有母后,有兄弟姐妹。
那是找再多借口也无法割舍的亲情。
朱慈在问自己,真的要舍弃她们而去么?
原本的那个朱慈烺和坤兴公主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甚笃,他们以前无话不谈,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,当闯军兵临城下,即将彻底颠覆大明之时,所有的闲聊话都压抑在沉默中。
“皇兄……听说贼人快打到京城了。”坤兴公主叹息道。
最大的痛苦不是痛苦本身,而是在面对痛苦时却无力阻止。
坤兴只是个女孩子,天下之势,只能随波逐流,她无力改变这一切,她能做的只有全盘接受命运的安排,或者死。
朱慈不知该如何回答,告诉她实情?告诉她你会被砍掉手臂,然后成为满清的傀儡?
朱慈做不到。
“哼哼,贼人若敢打过来,让父皇打他们的屁股就好了。”昭仁挥舞着小拳头,她不解哥哥姐姐们这样的不开心,在她的眼里,父皇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。
只要有父皇在,什么样的坏人都能被拉来打屁股。
第二章誓要死守京城!
在见过两位妹妹后,朱慈返回自己的东宫。
他没有立刻去准备必要的盘缠离开。
原本想要离开京城去当一条咸鱼,不过现在的朱慈犹豫了。
在他看来,明末的朝廷已经崩的不能再崩了。
留在京城肯定死路一条。
拯救大明什么……实在太中二,还是活命更加重要。
不过理智的来说,大明其实还是可以抢救一下。
前提是……朱慈能够顺利的跑出北京,跑到南方登基为帝。
行政上有着南都完整的官僚体系。
军事上还有许多忠臣良将辅佐。
况且他的身份乃是大明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,若在南都称帝,便不会出现弘光朝廷难以服众的局面。
更不会有太子案崩坏整个南明。
一手好牌,只要认真打,以南方之力北伐中原却还是很有可能。
但现在朱慈却在想,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对策。
在十五天内备军击退李自成,死保京城?
不……这几乎就是痴人说梦,大明的京营已经腐烂到了极点,长年的拖欠军饷,早已让其失去了必要的战斗力。
最关键的是,朱慈作为太子是不可能得到军权的,而没有军权,他在京城保卫战的作用完全为零。
但是……如果不保京城。
他的至亲都将灭于贼手。
理性上告诉朱慈,只有南渡才有活路,事后报仇,亦为丈夫。
感性上告诉朱慈,家亲尚在,怎能偷生?不顾亲情,枉为子兄。
如果说,刚穿越来的时候,朱慈是理性的,毕竟无论是崇祯还是两位公主都只是朱慈便宜来的老爸和妹妹。
但在见过两位公主后,体内的朱慈烺的记忆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朱慈的感情。
那种人伦的亲情,正在朱慈的内心缓缓的滋生,左右着他的想法。
最后朱慈叹了口气,有了决定,即使要走,也要先拜竭下父皇母后。
有了这个决定,朱慈那感性的内心才稍微舒坦一些。
听完东宫讲课,傍晚的时候。
朱慈收拾了下自己,离开东宫便去了坤宁宫。
远远的便听到小孩的啼哭声。
走近才看到,竟然是周皇后把昭仁公主放在板凳上,打她的屁股。
坤兴在一旁哭劝着,周皇后却也不停,边打边抹着眼泪。“让你不懂礼数,让你不懂礼数。”
朱慈看到后,立刻向周皇后跪地求情。“微婼年幼无知,但有过失,还请母后勿要责罚。”
说起来,昭仁可比朱慈和坤兴苦命的多。
朱慈和坤兴小的时候,天下形势尚好,锦衣玉食倒也是皇家生活。
昭仁生下来之后,正碰到崇祯节省内帘开支,虽然饿不到,但也是日日粗茶淡饭,除非大的节庆,平时是看不到荤腥的。
衣食用度,几乎与外面百姓一般。
每次昭仁看到桌上只要有肉,都会开心好几天,却不知,那本就不应该是公主应有的日子。
或许知道昭仁命苦,朱慈和坤兴都对这个最小的妹妹疼爱有加。
周皇后见太子来了,这才把昭仁放下,整理了自己的宫装,亲自把太子扶了起来。
“吾儿快起来,地上凉。”周皇后今年三十有三,连年的操劳,早已让她皮肤泛黄,面无气色,和其他宫人一般,愁容满面。
她令宫人给朱慈赐了座,便和朱慈聊起了家常。
朱慈问母后为何教训昭仁。
周皇后说,他的父皇准备了酒肉宴席,招待勋贵商议国事,但菜还没端过去,昭仁便偷吃了几块肉。
皇家公主怎能如此不知礼数,当然要教训了。
被说着的昭仁,在一旁抱着胸嘿嘿直乐,刚才被打的时候,还哭的昏天黑地,但现在,除了脸上有着泪痕外,哪还像一个哭闹过的孩子。
她在偷偷的对朱慈挤眉弄眼,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朱慈说,却因为母后在旁,不方便。
周皇后没注意到这些,她像往常一样问起了朱慈功课。“刘宗周先生今日讲了些什么?”
答曰:“孟子,公孙丑下。”
“当受则受,当辞则辞何解?”周皇后也是读过书的人,孟子亦是看过。
朱慈并没有认真听课,但有着朱慈烺早先的记忆,到也能回答的马马虎虎。
“孟子之中,皆是治世之道,吾儿是大明储君,当好生习之。”
朱慈点头称是。
周皇后又问了些家长里短后。
外面有太监传召过来,要周皇后前去面君。
在周皇后走后,昭仁迫不及待拉过朱慈和坤兴的手,便朝着外面走。“皇兄皇姐,给你们看样好东西。”
被打的疼痛荡然无存,她现在很兴奋,小脸红扑扑的,似乎有什么乐事想要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分享。
“微婼,屁股疼不疼?”朱慈蹲下身为昭仁擦着鼻涕。
“才也不疼哩,母后不舍的下重手的。”昭仁笑道。“皇兄皇姐,你们猜今天母后做的什么菜?”
古往今来,身为皇后却亲自下厨,估计也只有周皇后一人了,昭仁却是见惯了,习以为常。
“有鸡,有蛋,还有鱼哩,跟过节一样,可惜都不是给咱们器的。”昭仁嘟囔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道。“微婼也不贪,就撕了块鸡皮下来器,皇兄皇姐一定也馋了吧,呐,给你们留的,捂了好久,差点被母后发现了。”
昭仁一直抱着胸,这个时候松了开来,从怀中取出了藏了许久的宝贝。
那是一对鸡翅膀,那是宁愿被打的痛哭也要保下来的食物。
两个鸡翅被昭仁一人一个的放到坤兴和朱慈手中。“可惜只有两个,定王皇兄器不到了。”
说到此,昭仁遗憾的一叹。
手中的鸡翅膀早已凉透,皮上的汁液也已经干涸。但捏着这支鸡翅,朱慈的鼻子莫有名的发酸。
坤兴却已经涕不成声。
“要是天天都能有肉吃就好了。”那是昭仁小小的愿望,但在这样崩坏的皇家,却几近于奢望。昭仁舔了舔嘴巴,那嘴角似乎还有些已经干掉的肉汁,让昭仁感觉到了一丝满足。
昭仁才六岁啊!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级,人生大把的时光还没能享受,十五天后,她便将凋零在这残酷的世界里。
如果这是命运,朱慈不愿意接受。
如果面对着这样可爱的妹妹,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亡。
那么朱慈哪怕真的依靠南方之力匡扶明室。
昭仁的笑容都将是他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紧紧的将昭仁拥在怀里,朱慈恨声道。“昭仁……坤兴,我绝不会弃你们而去,我是你们的皇兄啊!”
朱慈决定,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她们!
京城绝不能陷落!
……
天空飘起雪花。
坠落在昭仁粉嫩的手心融化。
三月的大雪,仿佛是上天降下的哀悼,为大明的山河平添一份悲壮。
闯军像潮水般涌入宣府城内,明军放下武器,束手就擒。
宣府巡抚朱之冯,望着城中漫天的大火,垂泪将白绫挂在树上,自缢而亡。
京师之中。
大腹便便的富商,喝的醉意朦胧,大手一挥便是大把的银两,窑姐,娼伶用她们最妩媚的微笑,最热切的身体,回报着金主。
内阁首辅魏藻德早已安睡,怀中的小妾蹭着首辅绒毛的胸膛,嗪着笑容的小脸,带着满足般的红晕。
魏府的后门打开,两个家奴将府中吃剩的饭菜倾倒在府外的街道上。道上的饥民早已等候多时,家奴还没走,便已围拢过来哄抢。
深深的鄙夷和唾弃写满了家奴的脸上,嘭的一声关上大门。
也关上了他们家最后一丝希望。
时值三月初四,腐烂的大明王朝距离谢幕的日子,又近了一天。
第三章说服王先通
留给朱慈的时间不多了。
既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京师。
在经过了一天的准备后。
三月初五。
一大早,朱慈带着心腹太监胡丰主,趁着崇祯在开早朝,奔出了宫外。
想要守住京师,必定要重振京营,若要重振京营,朱慈必须得到兵权。
正常的途径,根本不用想,以崇祯和朝臣们的态度,完全没有可能。
现在没时间慢慢来,为了保卫京城,朱慈可以不去计较任何的后果。(划重点)
剑走偏锋的计划。
这件事,必须要做,并且只能由他来做,别无选择。
为了昭仁坤兴,也为了这个家。
……
因为李自成大军压境带来的巨大压力。
今日的朝会从早间开到午间。然而腐烂到根部的大明朝廷,无论开多久的朝会,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对策。
左允中李明睿,建议南迁。其实崇祯也有所意动。
只是,李明睿刚说完话。
兵部尚书张晋彦出班怒斥李邦国。“京师乃天下根本,牵一发而大势去矣,岂不闻宋之南渡若何?凡有言南迁者,当斩!”
李明睿被喷个狗血淋透,其他大臣也附议张晋彦。
以前有个叫于谦的人。自从他团结了京城内各种力量抗住了也先的疯狂输出。
无论是以后的皇帝,还是大臣,都成了于谦的脑残粉。
脑残粉最喜欢做的是什么?当然是模仿偶像。
尤其是那句“但有言南迁者,当斩!”可是于谦的原话。
逼格很高,说出来也很爽。
只是后来的大臣们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装逼了。
人们都学乖了,很少有人会傻了吧唧的提南迁,
如今李明睿这么一建言,可让他给逮住机会了。有用没用先爽一波再说。
其他的大臣也跟着彦射李明睿。
李明睿悲催的发现,就说了句公道话而已,就被怂的外焦里嫩。
若不是崇祯的制止,那些文官或许就义愤填膺的把李明睿就这么给就地正法了。
人家于谦敢这么说,是他有实力,有对策来应对兵临城下的敌人。
张晋彦这么说,完全就是东施效颦。气势很不错,然后呢?然后就没了。
“朕亦不欲南去,与社稷共存亡,然闯贼将至,可有应对之策?”
下面一片沉默,刚才那些出班硬怂李明睿的大臣,屁都放不出来一个,张晋彦更是把头埋的很深,生怕崇祯看到他,逼他出主意。
他只知道学于谦就对了,其他的你崇祯自己想办法吧。
崇祯累了,真的累了,看着这群要才没才,只知道私下里捞钱的混蛋,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但哪怕再无力,他也是朱家的子孙,即使是最后一刻,他想的也是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大明江山。
“师令可有话说?”
师令是魏藻德的字,他听到崇祯喊他后,没有丝毫惶恐。
毫不犹豫的躬身出班。
其他大臣暗暗赞叹,想必首辅当有妙计可退贼兵了。
魏藻德这个首辅,才刚刚上任半个月而已。
虽说如此,他却对如何去当一个好首辅颇有心得,尤其是崇祯皇帝手下的首辅。
他的前面已经有十七个首辅接二连三的下台,最惨的甚至吃了板刀面。
要魏藻德说,那十几个首辅都是活该,占着首辅的坑,拉的竟是些屎。
他就不会那么白痴,他占着首辅的茅坑,从来不会去拉屎。
魏藻德躬身道。“一切悉听圣意。”
说的面不改色,毫无愧怍。
崇祯有种想搬起龙椅呼他一脸的冲动。
……
按照朱慈的计划,稳妥起见,必须要找到一个忠贞于国家,又有兵方背景的人,帮助他顺利得到兵权。
在深思熟虑之后。
朱慈的人选是时任前军都督的新建伯王先通。
王先通本人可能并不出名,但他老爸的爷爷,整个华夏估计没几个不认识的……挂逼王阳明。
新建伯的爵位也是从老王那里继承的。
王先通的忠诚度绝对可靠,此人很猛,当着李自成的面,草了李自成的祖宗十八代。
当然是用嘴草的。
以至于他成为唯一一个被杀了祭旗的勋贵大臣。
另外一方面,他和主宰朝政的东林党们毫无瓜葛,甚至还有仇恨。
这一点很好理解,东林党的学说把王挂逼的心学贬的一文不值。
这就等于东林党在指名道姓的说……你祖宗就是个垃圾,这能忍?能忍?
所以综合各个方面,没有人比王先通更适合成为朱慈第一个要争取的对象。
王先通家小门小院,他只是伯爵,在朝廷上人微言轻,若不是被李自成扒出来英勇就义,这历史上也当是名不经传的人物。
朱慈将他自己随身的腰牌让王府管家转交给王先通后。
王先通慌慌张张的出门迎接,看到太子后立刻准备跪地准备呼千岁。
朱慈赶忙阻止,扶住王先通,并在他耳朵边低声道。“圣上有密诏口谕,请新建伯引孤去僻静处相商。”
王先通当时就觉得受宠若惊。他只是个前军都督,平时闲的鸟疼,个把月也不一定能见次皇帝,更是很少和皇帝正面接触。
怎么突然有了密诏给他?还是太子亲自过来交付,王先通心中微暖,他早有报国之心,然而无此机会。
此时太子亲来,心中腾起一股热血,若是圣上真的用的着他,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!
王先通点了点头,吩咐家人不要声张太子的到来,同时让心腹下人禁闭大门,挂上避客牌,然后才带着太子两人去了里屋密谈。
朱慈让胡丰主守备门外,防止外人窥听。
在一切安稳之后,朱慈没有客气的坐在首坐之上,低声对王先通道。“圣上密旨,乃是没有经过内阁的中旨口谕,新建伯你自己可以决定奉不奉诏,若新建伯不愿为国尽忠,圣上与孤皆不会为难于你,孤禀告圣上后,再择他人便是。”
朱慈将那为国尽忠强调的很重,再此大义之下,一般朝臣都难以拒绝。
朱慈这只是谨慎,才用此语言。
实际上,王先通远比他想的要忠义的多,当即扣首。“圣上但有吩咐,先通万死不辞!”
第四章不断深入
“圣上有意命孤为提督京营戎政,统帅京营。令尔等助之。”朱慈说完,观察着王先通的表情反应。
王先通脸色微凝,眉宇间有着郑重之色。
让太子执掌兵权。
大明近三百年,从未有过。
这真的是圣上的意思?圣上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?
朱慈自己也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,让其他官僚难以接受,如果不圆滑解释,恐怕整个京城没人会支持他。
但眼下,必须先说服王先通。
他看出了王先通有所怀疑。
朱慈继续道。
“孤和圣上皆知此事有悖祖制,然事态已经迫在眉睫,再罔顾甚多,父皇性命不保矣!”
“太子何处此言?”原本还有些愣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的王先通顿时大惊失色,那句父皇性命不保,吓到他了。
“今闯贼将至,连下大同宁武,不出数日便可兵临城下,届时以孤城可守乎?”
“禀太子,闯贼虽声势浩大,一路势如破竹,但京城城墙坚固,只要城内军民上下一心,贼军难克!”山西的局势恶化,王先通也知道,但他还有着还有着希冀,那便是京城三百年从未陷落过的记录。
哪怕是后金都劫掠到了山东,也啃不掉京城这块硬石头。
所以他内心还抱着侥幸,侥幸闯军打到京师后便自行退去。
若只是因此,圣上才性命不保,在王先通看来,却是过了。
但现实却无法改变。
熟知历史的朱慈知道大明朝十几天后的命运。王先通话中的前提是城内军民一心?会一心么?那些朝堂上的大员各怀鬼胎,等到闯军来了,争先恐后的献城投降,许多进士庶吉士还恬不知耻的拜个勒色举人为师,节操呢?
“若是军民上下一心,倒也不惧闯贼,然朝廷腐败,卫所糜烂,大明已危在旦夕,况且近日,父皇得到秘报,朝臣之中,以魏藻德张晋彦为首的朝臣,正密谋弑君献于闯贼,以谋出路。”
如果仅仅以闯军进犯,还不足以让王先通效命于他,那么朱慈烺不介意再加一份猛药。
杀君献贼,这是何等大逆不道。
王先通听后,脸色脸色大变,原本他听到崇祯忧心于性命的时候,还只是惊恐,当听到朝臣准备谋杀皇帝的时候,那胸中的愤怒几近于喷出!
现代人其实很难理解古人那种愚忠的精神,但也正是这种愚忠,谱写了华夏数千年的悲歌。
主忧臣辱,主辱臣死。
倘若主死呢?
王先通愤怒的几乎要失去理智,捶胸顿足道。“贼臣食君之禄!安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!”
仇恨被勾起,下面便容易说服了。朱慈不断添油加醋。“如今,京城内外已被魏藻德等人买通,就连圣上的亲军,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与朝臣们沆瀣一气,只要闯贼进犯北京,他们随时可以取下圣上首级。”
“圣上左右,已无可相信之人,这才不得已命孤私下出宫寻忠贞可靠之士,助孤夺取兵权,斩奸勤王!”朱慈一脸悲愤,隐有泪光。
而王先通听后却已经嚎哭不止,他朝着皇城的方向纳头遥拜,额头上青筋暴起。“圣上竟蒙此大辱,身为臣子,怎能不顾圣命!”
“若殿下不弃,先通立誓,定与朝中奸侫不共戴天,为殿下效命,共除国贼!”
如此一来,王先通便成了朱慈第一个班底,但这远远不够,朱慈的第一个目标是夺取京营的控制权。
目前的京营掌握在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和襄城伯李国祯手中。
王先通建议让李国祯挥兵入城绞杀奸臣。
但这很快被朱慈否定了。“李国祯不足为信。”
朱慈冷冷的道,若是李国祯可以信任,他也不用来找王先通了,若有李国祯支持,事情会更加简单。
当然最主要的是,李国祯是崇祯面前的红人,而且是个卖主献城的软蛋,朱慈的谎言可以说服王先通,但根本打动不了李国祯。
朱慈用人的原则是那些在十几天后为大明尽节的义士,这些人即使能力不强,但也是值得信任的。
世道啊,最难的便是人心。
“圣上的命令便是让孤夺取京营的控制权,至于如何夺取,孤心中已有计。”
“悉听殿下之命。”
“京营之中,除李国祯外,可还有其他忠义的勋贵子弟?或是京营中的将领。”朱慈还想争取更多的人,如果是直接在京营中任职的武官,那么他计划的成功率会更大一些。
“若说勋贵,五军营提督惠安伯张庆臻,神机营提督靖远伯王永恩,皆忠贞之辈。至于京营之中,前军都督府属下的通州三卫,则受微臣管辖,可以托付君命。”
惠安伯张庆臻……朱慈暗暗念到这个名字,如果没记错了话,此人亦是为大明死节的忠臣。
朱慈站起了身。“走,我们去找张庆臻,顺便将通州三卫的指挥使找来,此事事关重大,必须从速而行,若是迟疑片刻,被奸臣发觉,大明将彻底葬送到此等奸臣手中!”
朱慈不过十五六的年级,举止间却褪去了铅华,成熟稳重,隐有王者之风。
王先通感觉庆幸,我大明有此太子,假以时日,必为一代明君。
但现在不是假以的时候,如今国难当头,奸臣当道,王先通自认受了皇命,那便舍弃了性命也要为圣上分忧。
王先通为太子找到了宽大的灰布长袍,掩盖他神秘的身份,又叫来一辆马车,这才匆匆朝着五军营而去。
此时,惠安伯张庆臻正在五军营之中,作为五军营的提督,他还是很头疼的。
朝廷命其操练营中军士,以备闯军,但却无法给付军饷,丘八们几个月见不到银子,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。
没哗变都足以庆幸,让他们士气高涨的迎战闯贼?门儿都没有。
哪怕是现在,张庆臻给营中下达一个命令,兵油子们仿佛通过气一般,鸟都不鸟。
闯军马上都要过来了?到时候以这样的军容去打仗?想都不敢想。
张庆臻来回踱步。
纵然他有心为国分忧,但时局如此,却难改变一二。
“难道……天要亡我大明么……”张庆臻叹息道。
这个时候,营房外有人进来,张庆臻的家奴将一封信交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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